人到中年, 最好的养生: 走出去
明代学者李渔在《闲情偶寄》中说:
“幽斋磊石,原非得己,不能致身岩下,与木石居,故以一拳代山,一勺代水,欲尝其趣。”
意思是说,人本就该亲近山水,若不能常住林间,哪怕用石块模拟山景、用清水代替溪流,也要沾点自然的气息。仔细想想,自己有多久没在清晨听过早鸟的啼鸣,没在傍晚踩过带露的青草,没在雨天闻过泥土翻涌的腥甜了?真正的滋养,从不在刻意的追逐里。
比起价格不菲的香薰机,窗外的桂香更沁人心脾;比起健身房里的跑步机,田埂上的漫步更得自在。
养气
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在随笔里写过自己的转变。
三十岁前的他经营着小酒馆,每天在烟酒味里熬到深夜,整个人像被泡发的旧报纸,沉重又疲软。直到某天清晨,他在神宫球场跑完第一圈,突然觉得胸腔里涌入一股清冽的风——那是常年闷在室内从未有过的舒展。
从此,他坚持每天跑步,从东京的街道跑到希腊的海滩,从马萨诸塞的森林跑到北海道的雪地。多年后他在书里说:“跑步时吸入的风,比任何提神饮料都管用。”中医讲“气为血之帅”,气顺了,身体才能像四季分明的田野,该生长时蓬勃,该休憩时安宁。
总待在密不透风的写字楼里,空调风把毛孔吹得僵硬,打印机的墨味压得胸口发闷,气脉自然淤堵。朋友老周曾是个“办公室钉子户”,三餐靠外卖解决,午休趴在桌上打盹,不到四十岁就总说“喘不上气”。
后来被医生勒令多去公园待着,他才开始每天抽半小时在小区里散步。起初只是踢踢路边的石子,后来会蹲下来看蚂蚁搬家,再后来竟跟着大爷们学起了太极。
半年后再见,他脸上的倦容消了大半,说话时胸腔里像揣着个小鼓风机,声音都亮堂了许多。就像老树总往有阳光的地方伸展枝丫,人也得在自然里“透气”。
风穿过衣襟时,带走的不只是汗味,还有积攒的滞气;光落在肩头时,带来的不只是暖意,还有流动的生机。
养神
看纪录片《四个春天》时,总被陆庆屹父母的状态打动。
老两口住在贵州的小山村里,春天采蕨菜,秋天收南瓜,下雨时坐在廊下听雨声打芭蕉,晴天就搬把竹椅在院坝里晒太阳。镜头里的他们,脸上很少有紧绷的线条,哪怕对着镜头笑,眼角的皱纹都像被春风熨过,舒展又柔和。这让我想起邻居张阿姨。
前几年她帮儿子带孙子,被困在几十平米的楼房里,每天围着奶粉和尿布转,不到半年就说脑子像生了锈,记不住事,还总爱发脾气。去年孙子上了幼儿园,她报了个徒步团,每周跟着去郊外走山。
回来时总带着一捧野菊花,要么插在矿泉水瓶里,要么晒干了装在布包里。
问她累不累,她说:“山里的树多好啊,站在底下,心就静了。”人的心就像块海绵,在城市里吸满了焦虑的水汽,到了自然里才能慢慢挤干。
你看那些登山的人,刚出发时还在念叨工作的烦心事,等爬到山顶,望着云在山谷里流,风在耳边响,突然就觉得根本没有什么大事。《菜根谭》里说:“山林是胜地,一营恋便成市朝;书画是雅事,一贪痴便成商贾。”
自然从不是刻意去“养”神,而是当你放下执念,听松涛、观流泉时,心神自会像被清水洗过,透亮起来。
养志
徐霞客二十二岁那年,戴着母亲缝制的“远游冠”走出家门,从此“途穷不忧,行误不悔”,用三十多年走遍大江南北。在雁荡山,他为了看大龙湫瀑布,冒雨在崖边蹲了三天;在金沙江,他踩着结冰的河面探查源流,差点坠入深渊。
这些经历后来都写进了《徐霞客游记》,字里行间全是“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”的意气。人待在方寸之地,很容易被眼前的得失困住。
就像井底的蛙,以为天就那么大,争着抢着要占最亮的那块石头;可等爬上山头,才发现自己纠结的“石头”,不过是群山里一粒微不足道的沙。同事小林曾因一次晋升失利,整天唉声叹气,觉得“这辈子也就这样了”。
去年他休了长假,去西藏走了趟青藏线。
在纳木错湖边,他看着湖水倒映着雪山,突然觉得之前的委屈像被风吹散的烟,人生就像这纳木错湖,能包容所有,而自己这点烦恼又算得了什么呢?回来后,他不再盯着眼前的职位,而是报了网课学编程,周末去做志愿者。
他说:见过天地的大,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。古人说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,路走得远了,心的疆域自然就宽了。
见过沙漠的辽阔,就不会为职场的摩擦耿耿于怀;看过雪山的巍峨,就不会被生活的琐碎压弯脊梁。
自然给人的,从来不是具体的答案,而是告诉我们,人生从不是非黑即白的计较,就像这湖,既映得出雪山的庄严,也容得下碎石的棱角;既装得下万里晴空,也盛得下突如其来的雨。
写在最后
清代名医徐大椿在《医学源流论》里说:
“人居天地气交之中,犹鱼之在水也,水浊则鱼瘦,气昏则人病。”人就像水里的鱼,若总待在浑浊的浅滩,难免萎靡;只有游向开阔的江河,才能活得鲜活。不一定非得去名山大川,楼下的公园、路边的草木、窗外的星空,都是自然的馈赠。
推开窗,让风进来;走出去,让光进来。当身心被天地的气息浸润,那些紧绷的、焦虑的、狭隘的,自会慢慢舒展,这,才是最本真的滋养。